人生充满一连串的选择，我想起Amazon的创始人Jeff Bezos在2010年向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生的演讲中，以一连串提问的形式，请在场的毕业生们思考「选择」的意义。简言之，各种抉择的结果决定了「我们之所以为我们」。当中几个问题，在我看来尤其难解：1. 当自己犯错，你会选择欺上瞒下，还是道歉？（Will you bluff it out when you're wrong, or will you apologize?）2. 你希望自己成为一位愤世嫉俗的人，还是成为一位建构者？（Will you be a cynic, or will you be a builder?）3. 你会利用你的聪明才智占他人的便宜，还是用于良善的用途？（Will you be clever at the expense of others, or will you be kind?）§第一个问题关于「何谓自尊」：个别人某些人总是不愿意坦承自己的错误，比起简单承认错误，宁愿花更多时间掩饰错误造成的影响，曲解应当被遵循的道理。这是对自尊的错误曲解，自尊的建立不是在面对群众的当下维护面子，面子只能使人暂时维持对一个人的过往认知。真正的自尊是自己对自己的长期评价，而不是短期对他人的过份关注。如伦理学家Reamer所言，伦理抉择的解决方法，「个人幸福权」优于「他人自由权」。他人有评价的自由，但我们追求的是个人幸福，而实质的个人幸福并非由他人一时的判断决定。更糟的是，当有人通过势力战胜了真理、权威与法律，便会为其他不法者大开方便之门。就像之前某位高官的子女为一己之便赶办护照，经公部门准行后，造成部份民众起而效尤。如同阿帕契事件，一个人的片面之词，造成一个部门，和许多人都得共同承担必要与非必要的责任。一个人对自尊的误解，足以对社会风气和公部门的运作产生不良影响。§第二个问题关于「何谓公民」：社会人近几年多起台湾学运、社运，呈现不同以往的风貌。更多人勇于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有些人内心除了理想，还有一把情、理、法兼备的准则。不让简单的热情轻易冲昏头，让每一个当下的行动，能够在对未来的预想中，妥贴行事。就像有高中生为了学运自杀，而在他自杀前的简讯中自称这样的行动将能改变整个活动，并浮泛着强烈的英雄主义。现实的社会运动，讲求的是公民的「集体」与「团结」之精神，并且靠的不是严词批评，而是稳定持续的行动。这也是我不再看某些电子布告栏的原因，上面充斥各种负能量，但我身边所见真正对人生理想的建构者，他们没有时间，更不会浪费精力去干这些泛泛之谈，发泄情绪的琐事。时间与精力何其宝贵，当然要用在首要的目标上。短时间看不出差异，但几年后回头检视，就会发现有些人的人生就在无谓的批评中度过，有些人则建构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从哲学咨商的角度看，可以说部份人过份沉溺于情绪。亚里士多德（Aristotle）认为今天要说服人要把握三个向度：逻辑（Logos）、信誉（Ethos）、情感（Pathos）。空把握情感，甚至更低层次的限于情绪发泄，使人们自愿屈从为情绪的奴隶，把能够用来成家立业的时间与精力奉献给了情绪。但有些人战胜了情绪，他们当然也会有情绪，但他们会用成就自身来表达不满，而不是负面文字。§第三个问题关于「何谓智慧」：理想人前阵子有前辈找我谈剧本和小说方面的案子。这位前辈在影视圈耕耘十多年，主要是将台湾的作品经纪到大陆市场。他说十几年看下来，能够在大陆成就一番功业的台湾人，必须比大陆人更狠、更坏。面对这些人，连台湾自己的朋友都怕不小心就被吃了。大陆目前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充满无限的市场机会，但大陆市场不同我们对台湾、欧美市场的认知，有些制度面的法治观念，以及当地的某些潜规则和人治管道等，都需要重新认知与了解。我并不完全同意这位前辈的看法，尽管他十分好心的告诫我，我由衷感激。但我认识的大陆朋友，许多人的个性、待人处事和做事原则并未如狼似虎，多的是对人的温情，对信誉的尊重，既能保持工作上的圆融，又不失企业应负的社会责任。但我得承认，面对一个大市场的竞争，绝对要有血腥、冷酷的心理准备，不拿出真本事全力以赴，就等着被市场淘汰。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科伦理学》直言「智慧就是有道德」，换个角度来说，亦即肯定所谓我们是自己选择的总合，等于「我们是自己道德选择的总合」。好比一辆车──我们说了一个谎、做了一个违背良心的事，或有意的伤害他人等等，这些决定就成了组成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部份零件──试想一辆车尽管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零件都是良品，当中却有百分之一的零件有瑕疵，你会不会买这辆车？你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只要这辆车售价便宜，或者出事机率很低？没有人是完人，这里要探讨的也不是成圣、成贤的八股儒学。然而，就像Jeff Bezos在演讲中所言，「当我们年老的时候，某天我们静下心反思这一生中，种种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秘密，我们会发现我们就是自己就是一切选择所构成的总合。」现在就试着静下心，花几秒钟的时间反思自己生活迄今的故事，你可能会发现，当初曾一度觉得无所谓的选择，其实没有哪一个完全不重要。 [解语] 生活就在细节里，每个部份都值得我们深刻思量，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