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医学信使
在人类仰仗科学的恩惠时，也曾因“误用”和“滥用”科学而受到惩罚，“镭”的发现及其最初科研成果的滥用，就曾给人类留下了惨重的教训。X光的滥用便是另一个例证......
1895年1月5日德国物理学家威廉•康拉德•伦琴在做一项试验的时候偶然发现了X射线。他因此于1901年获第一次诺贝尔物理学奖。这一发现使医学发生了革命。
当伦琴夫人安娜从第一张X光照片上看到自己的手骨时，曾失声惊呼“我看到了死亡！”
在德国汉堡圣乔治医院花园里，就静静伫立着一座X射线的纪念碑，它是德国伦琴射线学会1936年4月4日建成揭幕的，为了缅怀和哀悼世界最早的X光事业献身者。石碑上按字母顺序，铭刻着15个国家160位科学家、医生、护士和技师的名字，此后又不断增补到350人。
而从1895年到1936年因为滥用X射线死亡或者是得病的人不下几十万人！
勋伯格是德国第一位X光专家，还创建了期刊《X射线新进展》，撰写了X射线的教科书，发起成立德国伦琴学会并担任主席。1908年，勋伯格的双手患了皮肤癌，后截掉了右手中指和左臂膀，1921年6月4日，勋伯格在汉堡去世，终年56岁，他成为早期德国医学界最重要的“X光烈士”。
但早年的X光先驱们并不知道，这种波长在紫外线和伽马射线之间的电离辐射虽无色无嗅无感觉，却对人体组织有致命的预后伤害，因而对此几乎毫不设防。
吉赛尔是德国最负盛誉的X光摄影师，和好友沃克霍夫共同创办世界上第一所牙科医院。
他的许多经典X光片收进了口腔放射学教科书。吉赛尔因过度承受辐射而罹患癌症，1927年溘然病逝。
英国医生爱德华兹1896年1月率先用X射线指导手术，1900年布尔战争期间便对伤员进行X光探测，并第一个拍摄了人类脊柱X光照片。但却因放射性损伤而在1908年截去了左臂。
在伦琴故乡北威州的伦琴博物馆里，有件不同寻常的展品，那是博物馆创始人、早期放射专家克劳斯留下的截肢的手，也是留给子孙后代的特殊警示。
享誉世界的发明家爱迪生也制作出方锥形X光观察仪并成了业内的标准器械。曾在纽约举行的全国电器博览会上，爱迪生展出了4台便携式X光设备，有成百人排起长队，为了一睹自己的骨头。
后来爱迪生也逐渐开始感到左眼失焦和肠胃不适。其助手达利因长期暴露在X光照射中，出现手部脸部伤害，后因癌变导致右手4个指头和整个左手截肢，此后又截掉两只胳臂，最终在1904年10月去世，年仅39岁，是美国第一位X光的捐躯者。爱迪生受到巨大的打击和震撼，决定彻底放弃对X光的一切研究。
爱迪生心有余悸地说：“别跟我谈X光，我怕它”。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发现以为严重警告的方式告诉科学界。
矫形外科学会主席威格尔率先在手术中使用X光，被赞誉为“最巧的手用最好的机器做最棒的活”。然而他的手却在1904年被截肢，1906年被癌症扩散夺去了生命.
费城医院伦琴实验室主任卡萨比安最早将X光用于临床外科，1900年根据亲自诊治的数千病例出版了X光专著，1907年写成教科书《伦琴射线和电疗法》，但不久便癌症发作而截除手指，1910年去世。
麻省总医院的多德和莫里森是一对X光专家，在1896年便为北美多家医院安装最早的X光设备，并首创用造影剂拍摄食道和胃部的X光片。两人经历了相同的命运，从截肢时都希望留下一根指头来按X光开关，到最后都死于癌症扩散，多德终年47岁，莫里森58岁。
当年李鸿章赴日进行《马关条约》的谈判，莫名被日本浪人袭击，还好膝盖安然无恙，只是面部中了一枪。伤愈后，李鸿章又赴德国与俾斯麦谈笑风生，俾斯麦得知他的伤情，便热情邀请他去参观一个宝贝，在一堆仪器前，李鸿章看见了自己的面目骨骼出现在荧光屏上，同时还有那一颗未被取出的子弹，李鸿章惊叹之余称这个技术为“照骨术”，他也是第一个接受X射线检查的中国人。
1896年，芝加哥大学哈内曼医学院学生格鲁伯安装了美国第一台X光治疗仪，格鲁伯毕生研究X光疗法，发表论文90多篇，1929年左手截肢后，又接连经受90多次手术磨难，最后死于癌扩散。
有报道说1920年伦琴学会举行晚宴时，多数人对端上来的烤鸡无福消受，因为断指残手、缺膀少臂而不能使用刀叉。
美西战争中大量伤兵从菲律宾运回，弗雷丝曼从他们身上准确找到弹头和弹片，美国最高军医长官亲自登门视察和致谢。1905年1月，弗雷丝曼的手臂因癌变而截肢，同年8月与世长辞。
美国第11届伦琴协会主席布朗于1936年6月出版一本书《美国献身于伦琴射线的科学烈士》，深情撰写了28位X光殉难者的传记，不幸的是，1950年，布朗也因X光辐射引发的癌症而去世。回首X光技术的拓荒年代，可以说人类最勇敢的先遣队遭受重创，几乎全军覆没。
1925年，第一届国际放射学大会在伦敦召开，首次提出X射线的防护问题，1928年斯德哥尔摩召开的第二届大会上成立了防护委员会，并制定出最早的X射线操作规范。
随着防护措施的日趋严格和X光设备的迅速改进，医疗中的X光灾难终于成为历史。
其实X光设备最早是用于“娱乐至死”。由于人们不满足于“只有皮相没有骨相”，当时新郎新娘拍一张X光结婚照也成为时尚，达官贵人更是利用权势率先“品尝”X光的辐射。
就连刚刚诞生的电影也不放过X光的热门题材，制作出五花八门的荒诞作品。
X光就这样在人类乍见初识、盲人瞎马的情况下，便全面进入了公共生活和大众文化，这是科学史上罕见的特例。
而真正在市场上形成规模和气候的X光日用设施，要数几乎每家鞋店都“标配”的试鞋荧光镜了。
这是个1米多高的机柜，下面安着X光发射管，把新鞋轮廓和其中的脚指骨投射到顶部荧光屏上。买主、店员和家长便分别从3个孔中同时观察和讨论。
在科学家和公众的质疑下，美国国家标准局1946年制定试鞋器X射线剂量规定。1957年宾夕法尼亚州率先立法禁用试鞋器，直到1970年试鞋器才最后消亡，但整整一代人的双脚成了无辜的X光“箭靶”。
从发现X射线到人类弄清楚其对人体的危害并盖棺定论，整整用了40多年时间！在这40多年的时间里面有聪明如爱迪生的科学巨擎，也有医学专家，更有社会各层精英人士，他们一度都是X射线的支持者。结果却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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