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8岁了,如果重新开始,还来的及。”娟子说。不久后,娟子(化名)就可以离开戒毒康复中心了。“我要正视过去,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回忆起过往的岁月,娟子数次哽咽,她要用3000多个小时的自我救赎换回之前被毒品折磨的3000多个日夜,初中辍学、18岁吸毒,曾沉醉毒场,是妈妈将她拉了回来。为让天堂的爸爸安心、让妈妈不再绝望,她再一次走进了戒毒中心。
娟子依依不舍地送母亲离开。
6月22日,娟子在山东省戴庄医院戒毒康复中心戒毒的第132天。
“想回家,想我妈了。以前不知道什么是亲情,最近静下来,想了挺多的。”说这话间,娟子垂下眼,心中满是对母亲的思念。
因为封闭式管理,她是见不到亲人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每次母亲来探望,她都要拽着母亲聊上很久。
在这里戒毒5个月了,娟子的体重由原来90多斤长到了120斤。“以前瘦得不像样,现在变胖了,我妈又开始嫌我了,自己感觉挺不错的。”娟子说,这次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好好陪陪妈妈。
这是娟子第二次进行戒毒。
实际上,娟子的第一次戒毒,效果还不错,将近有一年的时间,娟子没碰过任何毒品。
爸爸去世后,娟子复吸了。
爸爸因一次意外去世。虽然多年没和他生活在一起,和他的感情也很淡,但毕竟血脉相连,得知爸爸死讯的那一刻,娟子感到无边无际的悲伤。
复吸的她,尤为疯狂,毒瘾更加严重。
妈妈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娟子正躺在云里雾里不省人事。
“记得那一次,我妈没哭,是失望、是绝望。”清醒后,娟子沉默了。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妈妈老了。母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每次深究吸毒根源时,娟子的头脑格外清醒,大的道理都懂,吸毒带来的危害也深有感触。今年2月11日,在娟子的主动要求下,她再一次走进山东省戴庄医院戒毒康复中心。
在娟子的印象中,妈妈是一个女强人。无论人前人后,总是那么雷厉风行。
那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那么伤心。
“妈妈得知我吸毒后,整个人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我从来没见她哭成那样。”娟子回忆说。
第一次发现女儿吸毒,妈妈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出于对女儿的放纵,妈妈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娟子送入戒毒所,希望她自行戒毒。
妈妈买来吃的、喝的,让她呆在家中不出门。可是,毒瘾难忍的娟子总是趁半夜偷溜出去,被母亲发现之后,一顿大吵,娟子负气出走,一走就是是好几天。
“是我一次次地让她失望了。”想到妈妈,娟子哭了。
看到娟子一天天地消瘦,神智越来越混乱,无奈之下,痛心疾首的妈妈第一次把她绑到戒毒中心。
第一次戒毒的过程,娟子很痛苦,心里仿佛爬满了蚂蚁。或许因为年轻,她成功熬过了生理脱瘾的20天。
“我觉得围绕着我的,都是痛苦。”娟子说。
初见娟子,并不像想象中的“瘾君子”。
她眼角稍稍向下坠着,因为常年吸烟,她的牙齿稀疏焦黄,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皮肤白皙。如果她自己不说,很难想象她有着9年吸毒史。
打娟子记事儿起,父母就无休的争吵,“你们干脆离婚算了。”娟子赌气说。
娟子12岁那年,爸爸、妈妈真的离婚了。“我希望他们离婚,应验了,都是因为我,当他们真分开的时候,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我就跟没人要的孩子一样。”回想起父母,娟子内心感情很复杂。
小时候的娟子,学习成绩不错,尤其唱歌非常好听,曾几次代表学校参加全市的歌唱比赛。
为了给娟子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妈妈带着她来到城区上中学。母亲在工地做项目承包,很少有时间陪她,很多问题,她都闷在心里。
父母的离异、对学习环境的不适应,娟子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后来成了班里的倒数几名。焦虑、担忧、烦闷、委屈……所有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向她压来,娟子承受不住了。“每天都是煎熬,不想上学,不想回家,经常逃课跟朋友出去玩。”娟子说。
初中还没念完,她索性辍学了,那年她只有15岁……
辍学后的娟子无所事事,认识了几个所谓社会上的朋友,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龙哥。
“他比我大5岁,是一个姐妹的‘干哥哥’,他经常给我买衣服,还带我到处玩,只要我有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娟子说,他给了她没有享受过的“家的温暖”。
娟子染毒后,花销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瘦,反应越来越迟钝,经常呆呆地愣在那里。有时候从外面回家,整晚待在屋子里不睡觉,有时候又一睡两三天,不爱吃饭,精神萎靡……而且变得疑神疑鬼,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她。
那时候的生活可以说是一场荒唐梦。“几天几夜不回家,一回家就管我妈要钱,为了能溜上一口,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就这样,没日没夜地疯玩,她失去了曾经正常交往的朋友,只封闭在一个吸毒的小圈子里。
“第一次‘溜冰’是和朋友在宾馆里,他说不会上瘾的。”那时,她刚满18岁。
2008年1月,她去宾馆找“干哥哥”龙哥。他说有好东西想和自己分享。
当第一次看到“冰”时,娟子害怕了。
“你看我都吸了好几年了,能看出来吗?吸一次不会上瘾的。”龙哥说。
那次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第一次“溜冰”。“当时没什么感觉,就是很兴奋,像躺在云上似的,那种感觉从来没体验过。”娟子说。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和龙哥分分合合好几次,终究没有走到最后。
因为第一次好奇染上了毒瘾,却如影随形地纠缠上了她,这一牵扯,就是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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