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背负着无形的枷锁,肩负着生死攸关的责任。也许病人鲜活的生命就握在我们手中,但死神总是最后的胜者。”
前天晚上难以入眠,开着台灯,听着小雨,读完了保罗的这本遗作——《当呼吸化为空气》。想要写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想要就此打住,它又一直浮现在我脑海里。
想起自己年少时,总爱装作文艺青年,为赋新词强说愁,也看过几本类似的书。然而这本书,一本仅有200多页,一本关乎生死离别的书,内容却是如此的平和,几乎没有起伏,轻描淡写的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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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这本书,不得不提死亡。
然而,中国很少有真正的死亡教育。对于“死亡”二字,中国人讳莫如深,总觉得它是不吉利的。像我小时候,每当逢年过节,若是提到“死亡”二字,家里长辈总会大声呵斥,让我闭嘴。可是,不提“死亡”,死亡就不会来了吗?
初识死亡,是近二十年前哥哥的去世。夏末初秋夜,哥哥抱着三四岁的我,说要给我买棒棒糖。然后他出了车祸,就这样走了。妈妈抱着我痛哭,我问哥哥呢?妈妈说哥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我对死亡的最初印象。原来,死亡,就是再也吃不到哥哥买的棒棒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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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长大了,病了几场,失去了年少时的勇气,开始恐惧死亡,甚至会因为担忧死亡而哭泣。记忆中那天早晨,爷爷已经病的很重,他躺在床上,却很平淡的唤我奶奶过去,说,通知孩子们吧,我要走了。爷爷就这样去世了。
再后来,我学了护理,进了医院,亲身经历了无数人从生到死的瞬间。某一年的12月24日15:07,我给她做的入院心电图;15:13,我给她做的死亡心电图。那位因急性心梗去世的大娘,是第一位由我亲手接过又送走的病人。我以为我会哭,会害怕,然而我并没有。
这些年,有些事,我以为我忘记了,其实,我什么也没忘,但有些事只适合在记忆中,不能说,也不能想,却又不能忘。它们不能变成语言,它们无法变成语言,一旦变成语言就不再是它们了。它们是一片朦胧的温馨与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与绝望,它们的领地只有两处:心与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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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当呼吸化为空气》的189页,保罗用轻柔而坚定的声音,清楚明白地说,“我准备好了。”这本书展示了一个独特的视角,讲述了作者同时作为医生和病人,是如何看待自己,如何面对可知的死亡。
作为医务工作者,在我们的日常工作中,最难以面对的,便是死亡。我们清楚,病人清楚,其实大家都清楚,我们现在绝大多数疾病是治愈不了的。死亡是一个必然会到达的终点,至于它什么时候到来,需要根据医学的发展,我们只能努力,却控制不了,但是它终究会到来。无论我们曾经多么努力,如何虔诚,如何的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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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很多时候我们的职责,是在病人和家属的生活分崩离析时,给他们庇护和看顾,直到他们可以重新站起来,面对挑战,并想清楚今后何去何从。
“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这是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它充分反映了一个真正的医学工作者对医学应有的科学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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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我们终将逝去。
编辑:萱 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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