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发生在今年的炎炎夏日。有一天，护士长找到我说：“我觉得你口才还不错，带教实习生工作做的也还挺好，你愿意不愿意以讲师身份参加一个护理理论培训工作？”我疑惑的问护士长：“讲师？上讲台不？一对一么？是实习生还是啥？”要说从学习护理开始至今，偶尔有人叫我樊老师，都是实习生瞎叫的，我还从来没有站上讲台的经历，所以心里有点犯嘀咕，想问问到底是啥讲师。护士长瞥了我一眼，递给我一份文件。原来这是省里的一个扶贫攻坚计划，名叫“山西护工”培训创业计划，即通过对一批农村闲散劳动力进行护理规范化培训，使她们获得一技之长，成为具有专业技能的职业护工，从而就业脱贫。
看了培训内容，我觉得不是很复杂就应承了下来，并将安排给我的讲课内容进行了重点复习，还做了PPT。我的授课地点在陵川县，第一次站上讲台前，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既担心自己讲的不清楚，也担心听不懂他们的当地话。当真正站上讲台后，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一个个期待又欣喜的脸庞，心里觉得特别亲切，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年上专业课的情景。
为期两天的课程很短，学员们非常积极，不懂就问，休息期间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认真讨论，实操时更是踊跃，生怕学不好。其中有两件事对我触动很大，让我对护理教学有了新的认识。
第一件事是大家学习量血压的过程。参加培训的学员大多是40岁以上。他们之中有的听力还好，有的已经不像年轻人那么灵敏了，所以我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听不到啊樊老师”、“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哎，刚才是多少来着，我转眼就忘了”、“你能听见么？我咋啥都听不见”……。学员们听力、理解力参差不齐，这可难住我了，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咋讲啊？我就琢磨、探索，真还想出一个办法来——大家都测量同一个人的血压进行示教。首先由我来测量，听到开始有脉动声音的时候，我就关了气阀，让他们一个个都来听，等他们都听到后，我再放气到变声的位置，让他们一个个再来体会变声后的声音，反复多次地模拟训练。尽管这样很慢，却收到了很好的教学效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明白了，教学不是照搬讲义，必须根据学员的状况及时调整教学方式，才能达到预期效果。
第二件事是学习观察记录出入量的时候。观察记录出入量通俗点讲就是记录进入人体内的液体以及排出的，如引流液、尿液、出血量等这些液体单位时间内的总量。这个说起来简单，讲起来简直是灾难，首先如何分辨正常和异常的尿液、引流液，特别是引流液，我就费了老劲了，这东西不是萝卜白菜这种大家日常能见到的东西，颜色也不是大红、正黄这种纯正的颜色，我也算明白了啥叫不可言传、只能意会了，因为压根就形容不出来！我当时就只恨自己平时看见异常的咋就不知道拿手机照下来呢，“片到用时方恨少”啊，少自拍两张，多拍几张异常液体不就好讲了嘛。然后是观察出入量，也就是单位时间内流出液体的多少，这看上去简单，但是步骤繁多，操作理论、注意事项和操作要点，我是讲了一遍又一遍，但在实操训练中，不是这步错，就是那步错，不是反过来漏了，就是看不准刻度。我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演示，并且在重点和要点的时候，尽量的放慢速度，用夸张的形体动作去展示这个要点，并配以声音“呐喊”，请注意，我的措辞——“呐喊”。至此，我终于深刻理解了，所谓护理带教中“仪式感”的内涵。以前我特别鄙视护理操作规范实例视频中那些夸张的动作和怪异的语调，“嘚瑟啥啊，又不是教幼儿园小孩子，正常点不行么”——嗯，我曾经就是这么吐槽的。我记得和护士长讨论时候她还和我说过，“你不懂，不这样不行的。”现在我明白了，不是要夸张，而是不夸张学员根本记不住，必须在一次次的重复中，让大家记住你那——扭曲变形的面孔！张牙舞爪的双手！怒吼的破锣嗓子！大家才能在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并在自己操作时不犯错误。
理论培训结束以后，学员到我们医院进行了为期两周的操作实训，最终有23名学员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护工”上岗证。看着手持结业证书、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学员，我对卫生扶贫工作也有了相比以往更加深刻的认识。以往参加医院志愿服务队的扶贫义诊活动，总感觉就是送送温暖，并不能真正帮他们脱贫致富。这次的扶贫工作大不一样，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次送去的不是实际的财物，不是减免的医疗费用，而是创造美好幸福生活的“希望”，有了这一技之长，大家不用再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着政府的救济，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而对我自己来说，这次讲师经历无疑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人生历练，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在帮扶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也学到了许多，成长了许多，我的人生也在不知不觉中得以丰富和升华，我对自己的专业和工作比以住任何时候都更加热爱，更加充满信心。
最近，第二批“山西护工”培训学员也开始了理论学习，我又报名走上了讲台，我准备了更多的“玫瑰”——各种带教照片拍了一大堆——不可言传？我有的是直观的照片哟！
我是晋城市人民医院骨科二病区樊蕊——这就是我的带教故事。
图/文 新青年媒体工作室 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