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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十年前人类第一个试管婴儿在英国诞生之日起，辅助生殖技术已经帮助了无数人实现了成为爸爸妈妈的梦想。仅仅就试管婴儿来说，如今全世界来到世上的试管婴儿就已经有五百多万名，相当于一个特大型城市了。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方式的改变，辅助生殖技术的发展和应用更是方兴未艾。据世卫组织预测，继心脑血管病和肿瘤之后，不孕不育将成为威胁人类健康乃至生存的第三大疾病。仅仅在中国，由于生育年龄的推后，受环境、气候和各种压力等因素的影响，不孕不育患者数量已超过4000万，占育龄人口的15%，且这一人群还在扩大，生育现状不容乐观。
如今，国家的二胎政策是有了，但要放心的采用辅助生殖技术，投资开展辅助生殖技术，正确的姿势还是很重要，法律风险的了解一个也不能少。这篇短文，就试图从律师的视角，给大家介绍一下在当今中国的监管环境下，辅助生殖产业链可能涉及的一些最最基本的法律问题。
辅助生殖就是试管婴儿？
辅助生殖技术是指运用医学技术和方法对配子、合子、胚胎进行人工操作，以达到受孕目的的技术。试管婴儿可能是人们最熟知的辅助生殖技术“产物”，但实际上辅助生殖技术的范畴远不止于此，我国法律明确规定的辅助生殖技术包括了夫精人工授精（AIH）、供精人工授精（AID）、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试管婴儿技术的学名）、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ICSI）和植入前胚胎遗传学诊断（PGD）5大类技术及其各类衍生技术。
等等，哪才能开展辅助生殖治疗？
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辅助生殖技术必须在经过批准并进行登记的医疗机构中实施，也就是说，未经卫生行政部门批准，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实施或超范围实施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而且，国家及各地卫计（健）委通过编制人类辅助生殖技术配置规划等措施，对提供辅助生殖技术的机构数量是严格控制的。根据国家卫计委的统计，截至2016年12月底，全国范围内经批准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医疗机构一共就451家。以上海地区为例，上海市共有18家医院有资格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明细如下：
属性
医院
公立三甲医院（13家）
中国福利会国际和平妇幼保健院、仁济医院、瑞金医院、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第九人民医院、同济医院、曙光医院、第六人民医院、第一人民医院、东方医院、第十人民医院、中山医院、新华医院
军属医院（3家）
第455医院、长海医院、长征医院
外资医院（2家）
上海永远幸妇科医院
上海集爱遗传与不育诊疗中心
以上医院中，大部分均可开展夫精人工授精、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和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3种常规辅助生殖技术，但仅有少数医院有资格开展供精人工授精技术和植入前胚胎遗传学诊断技术。患者在寻求辅助生殖技术治疗时，应确认医疗机构具备必备项目的辅助生殖技术资质。
抱歉，你的精子和卵子你不能做主
什么，卵子冷冻必须去国外？
生育虽然是中国《宪法》所明定的公民权利，但生育权的行使（包括通过辅助生殖技术达到生育的目的）仍需要满足一定的前提条件。著名演员徐静蕾在新闻采访中曾透露在39岁时前往美国冰冻9颗卵子，引起了公众热议。除了隐私保护等原因外，为什么（大龄单身）女明星们不在中国冻卵呢？
卵子冷冻（Oocyte Cryopreservation）作为体外受精-胚胎移植的衍生技术，属于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范畴。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医疗机构“禁止给不符合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法规和条例规定的夫妇和单身妇女实施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实践中，中国女性要 “冻卵”一般得先有“三证”（身份证、结婚证、准生证）。这对广大的中国未婚女性和LGBT群体来说可不是福音，在遥远的女权保护法、LGBT平权法案出炉前，这些群体恐怕将不得不寻求境外机构保存卵子，以实现或延长自己的生育权利。作者由此联想到，若干年前同性恋还曾被《中国精神疾病分类与诊断标准》列为精神病的一种，不禁感慨中国从“限制生育”到“放开生育”，最终实现全民“平等生育”之目标，仍有漫漫道路需要前行。
商业供卵是红线
近些年，经常有“捐卵启事”的新闻见诸报端，即地下组织通过数万元的高价向女大学生征集卵子，并以学历和颜值区分不同价位。这里需要郑重告知：国家卫计（健）委早已明确规定，赠卵是一种人道主义行为，禁止任何组织和个人以任何形式募集供卵者进行商业化的供卵行为。
我想捐精，可以吗？
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实施供精人工授精和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及其各种衍生技术的医疗机构应当与卫生部批准的人类精子库签订供精协议，禁止私自采精供精。一般来说，各省仅有一个精子库，上海市人类精子库目前设置在仁济医院。
六月六日，上海又一座精子库，复旦大学人类精子库正式对外试运营，并开出近乎筛选“人赢”的捐精者资格要求。“我身高160cm，高中毕业即移民境外经商，如今年方46周岁，头发虽然少了点但家财万贯，想以优良基因回馈祖国大地，我可以捐精吗？”且慢——请看复旦人类精子库的以下捐精要求：身体健康无遗传性疾病、20-45周岁、身高165cm以上、大专以上学历，无明显脱发，并且是国内居民，因此您在中国很可能将“捐精无门”了。
向生命过渡的物质——胚胎
在“中国首例冷冻胚胎继承权案”中，法院认为早逝夫妇留下的冷冻胚胎具有潜在的生命特质，是介于人与物之间的过渡存在，具有孕育成生命的潜质。根据研究，相较于卵子冷冻技术，胚胎冻存的技术已经相对成熟，胚胎冻存利用率可达50%以上（与此相对，解冻卵子的存活率可能不足25%），但长期冻存胚胎可能带来生育风险以及社会伦理、继承权等问题，可能出现类似电影《星际穿越》中的现代年轻人穿越到未来的情形——例如将胚胎冷冻50年后再激活产生的婴儿，它的生物学上的正常生育的兄弟姐妹可能已经步入中老年了。
据此，上海市卫计（健）委规定，原则上冻存胚胎临床使用时间一般控制在5年之内，各生殖中心以知情告知和双方协议形式，提前告知患者夫妇双方胚胎冷冻有效保持年限和选择胚胎处理方式。
嗯，代孕是绕不开的话题
随着生育权越来越被重视，代孕已经是个不再陌生和禁忌的话题。所谓代孕，是指将受精卵子植入代孕妈妈子宫，由孕母替他人完成怀胎及分娩的过程。根据《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不得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技术（Surrogacy），包括实施胚胎赠送他人助孕。因此，如果冷冻卵子且已超过生育年龄中国女明星或冷冻胚胎的继承人打算激活其冷冻的卵子并繁衍后代，只能选择在某些境外国家实施。
具不完全统计，目前明确商业代孕合法的国家包括俄罗斯、印度、南非等国。在美国，代孕相关事宜属于州权管辖范围，各州对代孕的态度不一：加利福尼亚、伊利诺伊等州允许商业代孕，新墨西哥州仅允许公益性质的代孕，而亚利桑那州禁止任何形式的代孕。此外，根据坊间报道，在中国人最热门的代孕旅游目的地，泰国，为外国夫妇进行任何形式的代孕，也是被当地法律严格禁止的。
除了医院，还有哪些机构参与其中？
国家卫计（健）委强调辅助生殖技术的社会公益性，禁止其商业化和产业化，该项政策决定了医院（尤其是公立医院）在我国辅助生殖技术产业的主导地位。
在实践中，还存在第三方生物技术公司通过与医院签订服务协议的形式承担辅助生殖技术中部分工作的情形。我们认为这一业务模式的合规性需要根据合作项目的具体内容进行判断，例如，在植入前胚胎遗传学诊断领域，具备该项辅助生殖技术资质的医院可能将诊疗活动涉及的基因检测业务外包给有资质的第三方医学检验所，这一业务模式通常可被法律所认可；但是在其他领域，例如已获许可的医院与第三方公司进行合作，协同进行促排卵以实施辅助生殖技术服务（尤其是双方的合作分成与业务量挂钩时），则有可能触及法律的红线。
作者简介
施巍律师
方达医药法律团队合伙人和牵头协调人。施律师主要从事收购和兼并，私募股权投资以及海外资本市场交易。他在医药行业的实务经验覆盖制药、医疗器械、医疗服务、生物科技、大健康等主要领域的重大交易、及前沿热点法律问题的监管发展动态等。
王天山律师
方达医药法律团队主要成员。王律师的主要执业领域涉及收购兼并、私募融资外商投资、公司一般法律事务及资本市场。王律师专注于服务医药及其他健康领域的企业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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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法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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