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时忐忑,离开时难舍。来疆一年半,他亲手救治成功的危重患儿已难以计数;多少次遇到罕见疑难病症他总是沉着应对,从不退缩,以高超的医术把生的希望带给了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各族患儿,但却顾不上照顾自己的家人,把遗憾和愧疚深深地埋在心底。他就是来自浙江省人民医院的“组团式”援疆专家、儿科副主任医师朱海峤。
临行前十天,朱海峤刚料理完因脑溢血过世的父亲的后事,偏瘫的老岳父还在医院病床上,身患癌症的妻子生活上长期需要人照顾。很多人都劝他说,“都快到退休的年纪了,没必要这么拼了。”但拥有33年老党龄的朱海峤却认为,在岗一天就要奉献一天。虽然自己的确牵肠挂肚,也经历了短暂的犹豫,他还是下定了援疆的决心,“说实话,谁都有家,谁都有事。如果每个人都只考虑自己的小家,许多工作也没有人做了。汶川地震那年,我也参与过医疗援助,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那里缺医生,他们更需要我。”2017年2月底,出发的号令已响起,朱海峤随第九批援疆队伍,从东海之滨来到了西部边陲新疆阿克苏开展为期一年半的援疆工作。
“从输血到造血,打造一支带不走的队伍”不仅是口号,还是援疆医疗队每一名专家的行动坐标。具体怎么做?朱海峤一直在思考。经过前期对科室情况的调研,朱海峤初步了解了儿科的发展概况、工作现状和薄弱环节、也有了援疆工作的计划和目标。
“搭建一个平台、带好一支队伍”是朱海峤给自己一年半援疆工作定下的目标。学科建设是科室发展的关键,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朱海峤为儿科制定了5年-10年发展规划,以及儿童重症监护病房(PICU)的建设方案,并积极开展儿科亚专科的建设,将原来的大儿科,细化为小儿神经、呼吸、心血管、危重症、消化等亚专科,对病区收治病种的布局上作出了分工。同时在熟悉了科室人员不同的学历背景、医教研能力之后,结合医生个人的兴趣爱好,朱海峤为年轻医生量身定制个体化的亚专业发展方向,即呼吸专业+亚专业,使科室医生都有了明确的发展目标。
朱海峤深知援疆的意义不仅仅是多看几个病人,更重要的是带一支队伍。在每天的教学查房中,朱海峤从入场、站位,询问病史、体格检查、如何汇报患者的病史到如何鉴别诊断,哪些检查该做,哪些要先做,他都细致、耐心地逐一讲解,并结合查房发现的新问题、新病种制成课件,定期开展业务专题小讲座,组织大家进行学习,使科室医护人员对教学查房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同时为了提高学习效果,朱海峤组织全科医生参加业务小讲课,并着重加强医师PPT制作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的培养,2017年10月,在朱海峤的帮带培养下,儿科开展了一场别开生面的PPT制作与演讲比赛,让学员从“被动灌输”转化成“主动输出”,大大调动了大家学习的积极性。 “之前我们每天都是收病人看病人,没有意识要去主动阅读文献,也从未做过PPT汇报,甚至都没有在全科同事的注视下讲过话,朱主任的这种学习方式不仅让我们拓宽了专业知识,也为我们将来站在更大的舞台发出声音打下了基础。”儿科医生李斐说道。
2017年9月的一天,小古丽的爸爸一大早就带着她从温宿赶来,当看到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朱海峤时,小古丽的爸爸立即冲上前给了朱海峤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34岁的父亲,在朱海峤的跟前,激动得哭成泪人:“以前,对于孩子的治疗,没人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或应该去哪,是援疆专家朱医生帮我们解决了大难题,治好了我女儿的腿,更治好了我的心病。”
14岁的小古丽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在温宿县托乎拉乡,父母都是当地的农民。小古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闲时,她喜欢趴在家里的窗户上看看外面的世界,每当看到窗外其他的小朋友开心地奔跑,想到自己行动不便的样子,小古丽的眼神就黯然了。 2015年6月,放学回家的小古丽叫喊着“妈妈我的腿好疼。”小古丽的父母以为孩子不小心磕着膝盖了,便也没留意,可是古丽的疼痛越来越严重,稍一用劲或体位不对,小古丽就会喊疼。在邻居的推荐下,他们到一家私人诊所,诊所医生给出的答复是,“这是正常现象,回家静养几天慢慢就好了。”这一静养就静养了两年,小古丽腿上的关节疼痛不仅没有缓解,渐渐的胳膊也伸不直了。为此,尽管小古丽已经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她的父母只能把孩子“圈”在家里。就在两口子对孩子的病情一筹莫展时,阿克苏地区第一人民医院来了儿科援疆专家的消息辗转传到了小古丽爸妈的耳中,让小古丽一家人看到了希望。2017年6月,小古丽的父母抱着她来到地区第一人民医院儿一科就诊。小古丽由于长期的卧床,全身的肌肉都有明显的萎缩。朱海峤经过全面检查,确诊小古丽为幼年型特发性关节炎。朱海峤为小古丽制定了个性化的治疗方案,经过半个月的抗炎对症治疗,小古丽不仅手能随意伸直,卧床两年的她居然能下地走路了。
作为医生的朱海峤不仅要帮患儿重塑健康,更要争分夺秒地帮助患儿与死亡赛跑。
2017年7月14日凌晨1点,还在宿舍备课的朱海峤接到了学员贾飞医生打来的电话,“朱主任 科室收治了一位危重患儿,心率288次/分”,放下电话,朱海峤带上工作服立即赶往科室。原来,这位小患儿刚不满4个月,从250公里外的新和县转来,“经过库车县和新和县两家医院的辗转治疗,孩子的情况依然没有好转。医生 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啊。”小患儿的父母哭诉着说。此时距离孩子发病已经有36个小时了,患儿已经极度烦躁,脸色苍白。
从医三十年多年来,朱海峤第一次遇到婴儿顽固性室上性心动过速,况且如此严重的暴发性心肌炎,也是罕见。朱海峤知道,如果此时不能将心律失常及时解除,孩子的病情将会迅速恶化,可能短时间内就会死亡。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拉据战,必须抓住抢救时机,争分夺秒,然而此时病房里,可供选择的抗心律失常药物并不多,没有备用药,怎么办?朱海峤当机立断,给予患儿一剂静脉注射抗心律失常药物,患儿的心跳仍像一匹奔腾的骏马,根本停不下来。半小时过去了,心律仍未好转。朱海峤再次追加药物,一个小时后,患儿的心率下降至110次。患儿也很快的安静下来,面色红润,四肢回暖。“太好了,抢救成功了”在场的三位医生都开心地笑了。随后,朱海峤在微信发了这条半夜抢救危重患儿的消息,瞬间刷爆了朋友圈,短短4个小时,获得无数点赞和评论。
0.65‰至1‰,这是世界卫生组织对罕见病发病率的估算。而朱海峤就为这罕见的千分之一带去了希望。
呼吸衰竭、一度呼吸停止……2017年5月3日凌晨1时,小提从阿瓦提县转院至阿克苏地区第一人民医院,有着丰富儿科从业经验的朱海峤初步判断这是一种心肺方面的疾病,级别为危重症。一场与时间的较量开始了。受周围脏器压迫,小提上半身的血液无法回流至心脏,他的颈静脉极度扩张,并随时可能“崩坏”。危机之中,争分夺秒的抢救是唯一的选择,但这也是朱海峤援疆以来最难的选择。由于某些设备或药物的“缺席”,给急救增加了难度。但朱海峤和医院儿科团队的专业与关爱并没有“缺席”。几个小时之后,在医院儿一科共同努力下,小提脱离了生命危险。
援疆一年多来,尽管条件有限,但朱海峤用自己的双手让一个又一个的不可能成为可能,将罕见变得不罕见。 “在此之前,科里的一些低年资医生,对于幼年特发性关节炎、小儿上腔静脉综合征、儿童室上性心动过速伴心衰和心源性休克等疑难病例和罕见病例,常常感到束手无策,自从朱主任来了以后,不仅挽救了这些患儿的生命,同时也提高了科室医生们对罕见疾病的认知,规范了诊疗,现在处理这样的病例,医生们得心应手多了。”儿科主任顾曜芳说道。经过一年多的帮扶,儿科的疑难危重病例的转诊率从原来的3.2%下降到0.6%。
在朱海峤一年半的的援疆生涯中,曾有一段意外的插曲。由于平常对工作过分的投入,朱海峤很少顾及自己的身体。就在朱海峤返回浙江春节休假期间的一次体检中,发现左肺部有一个直径9mm的结节,形态看起来不太好。遵照胸外科专家的建议,朱海峤做了肺部病灶切除手术,术后病理证实为“肺腺癌,微小浸润”。真是祸不单行,术后不久,朱海峤又发现自己的视力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左眼已完全看不见视力表上的字母,右眼的矫正视力也只有0.4,在妻子的陪同下,朱海峤立即赶往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眼视光医院做检查,确定是“双侧视网膜中央静脉浆液性渗出”,眼底有多处渗漏点,随后在眼科专家的建议下做了激光光动力治疗,虽然病情得到了暂时的控制,但因为耽搁太久,朱海峤的视力难以恢复到正常。
事实上,在刚奔赴新疆时,朱海峤就发现自己的左眼视力逐渐模糊起来,他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身为眼科视光师的妻子,妻子焦急地催促朱海峤尽快返回浙江检查。“阿克苏的援疆工作才刚刚起步,哪里走得开啊,再等等吧,过段时间我再回去检查。”朱海峤安慰妻子。可没有想到,病情竟发展的如此迅速。得知朱海峤的病情,身边的领导和同事都纷纷劝他,“身体要紧啊,现在你完全有理由向组织提出结束援疆工作,你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那可不行,做事就要善始善终,阿克苏还有很多患儿家属在等着我呢。”朱海峤不顾身边朋友、家人的反对,在稍作休整后,又归心似箭地返回了阿克苏继续完成援疆使命。 离援疆结束返程的日子近在眼前,可朱海峤依旧守在科室里,继续与儿科的医生们对疑难病例进行探讨交流。
朱海峤说:“医生这样一个特殊的职业,始终与生死相伴。在我心里,个人的安危早已不算什么,只要看到孩子们平安健康出院,看到他们纯真美好的笑容,让我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