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市中医院第六届读书节
节选：《湘雅医魂》
朗读者：麻醉科 孙玮炜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地方,是每个人都绕不开的,那就是医院,大多数人啼哭着从这里降生,也将在此悄然离去;如果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的,那就是医生,他们是第一个拥抱初生者的天使,也可能是最后一丝吹拂临终者的暖风。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医院,了解医生,了解这个简单称谓背后,那百味杂陈的放弃与坚守,了解压在医生心头的那些责任与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舆论似乎引导着一种可怕的偏见—医患势同水火,互不信任!
我不想分析其中各种背景,不想相信任何一种观点。我是个想法简单的人，只知道医生和患者共同的敌人是疾病,而不是彼此。站在一条战线上,必然可以相互理解,以真心换取真心。
尿毒症患者是个特殊的群体,对他们而言,肾功能急速衰退,像一辆刹不住的车滑向悬崖。从医30多年,我至今仍无法面对尿毒症患者那充满求生欲的绝望和渴望的眼神,每次看到,都感到心痛难当。
特别是那个冬季的早晨,在老区门诊,一位女病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她年轻、水肿的脸上写满憔悴,化验单上极低的白蛋白和严重的蛋白尿,赫然提示着患者严重的肾功能不全和高度的营养不良。我有些心疼又有些责怪地问:“你不知道自己得了这么重的肾病吗?水肿成这样也不知道多补充蛋白加强营吗?”对方小声地支吾了半天,我才听懂。她姓曹,来自郴州临武,2004年查出患有慢性肾炎后,丈夫无情地提出离婚并离家出走,只留下病弱的她和年幼的儿子相依为命。
为女则弱,为母则强。年幼的孩子需要母亲,母亲就没有权利死。于是,她与病魔开始了一场望不到尽头的持久战。为了治病,她卖掉房子,孤身来到长沙:“我也知道应该吃得好一点啊,周教授,可就那点钱,交了治疗费、房租,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只能每天去菜市场捡些人家不要的菜叶子煮了吃。而吃肉,想也不敢想。”
我曾经是下乡知青,对她这样的贫苦乡民,常常怀有一份特殊感情。正因为如此,我放不下她。整整一天,我的耳旁一直回响着这个年轻患者悲切的声音。她那无神的目光也同样挥之不去。当时恰好年关临近,家家户户都备了年货,我打开冰箱,一股脑地搬出那些鸡鸭鱼肉,又买了些补血药,一并送到她的出租屋。
我知道,一个医生应该冷静、逻辑严密,永远不能将感情置于理性之上;我知道,一个普通医生收入微薄,永远也当不成慈善家;但我更知道,信心也是良药,温暖也有疗效。碰到了,心里放不下了,忍不住了,我们何妨敞开胸怀,在分内的医疗服务之外,尽量多做那么一点点。将心比心,给身处万丈深渊中的病人,伸出一双饱含温度的医生之手,去做朋友,做亲人,去做一道阳光,用一己光热,去力所能及地照亮那些笼罩在命运阴影里的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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