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县瑶白村
群山叠翠,峰际连天,溪流、瀑布、村舍、田畴……贵州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摆古节、侗年的故乡,2014年入选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瑶白村,锦屏县北部一个侗族世居的古老村寨。
每天下午,只要是未发病的清醒状态,杨俊孟都会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家门口,看夕阳下的晚霞,和那条唯一通往县城的家乡公路。
这条路,不仅意味着远方,更连接着杨俊孟19岁的全部梦想。
“我想治好我的病,让爸妈不再操心。我还想读书,想去看海。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读书有点文化,然后想去外面看看。”杨俊孟嗫嚅地跟浙江援黔医生李林兴说。
9月4日,李林兴和锦屏县卫健局长杨仪一起到大山深处的彦洞乡白瑶村开展健康扶贫专家上门会诊,杨俊孟的情况深深震撼了这个来自杭州富阳中医院的副主任医师。
“这是一个典型的因病致贫家庭。一家四口,长女杨俊孟患癫痫,小学五年级即缀学。控制癫痫的药每月七百多从贵阳邮购无报销,全家开支靠户主杨安烈长期在外打工维持。”铮铮男子汉李林兴说起这些,也禁不住声音哽咽,眼睛红红。
李林兴说,女孩杨俊孟现左侧肢体严重内翻变形,影响正常行走,“她沒朋友,内心孤单,加上长期的服抗精神类药物情志有点忧郁症倾向。青春年少的她十分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她每天都呆在家里,不发病时就像正常人。她很想去读书,也很羡慕同龄人能外出求学或打工。”
这次会诊,李林兴给出的建议是“癫痫频繁发作应作药物上的调整,尽早看妇科解决月经痛苦问题,急需进行心里辅导。”
虽然出发前李林兴心里就有一些预期,但看了杨俊孟的病,知道了杨俊孟的家庭情况,李林兴的内心仍是唏嘘不已。与女孩聊天,谈起从小的遭遇,对生活的理解,对被救治的渴望,对生命的从容,反而是李林兴双目潮湿,热泪盈眶。
那天回到县城,李林兴就决定凭己之力帮这个家庭一把,帮这个女孩一把。
9月12日,中秋节前夕,侗寨瑶白又迎来了浙江援黔医生李林兴。
中秋月饼,生日蛋糕,还有自己高中同学凑的一份心意,李林兴要亲手交给这个女孩,交给这个家庭。
“我觉得我欠她一次生日快乐。”蜿蜒的锦彦公路离杨俊孟的家越来越近,李林兴的心也变得越来越沉。
“她长这么大从没过生日。9岁那年,她母亲去跟外公过生日,只带妹妹去,留她一个人在家,她哭了一天。19岁的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事。看别人过生日,她心里很想,渴望人生能有一次属于自己的生日。”
“我自己也有孩子,有时也过生日。但我没想到的是,过生日这件小事,对一个19岁的山里女孩,竟成了一种奢望。”
副驾驶座位,李林兴抬头远望,眼里噙着泪光。
下午6点,夕阳下,静谧的瑶白村,杨俊孟的家里亮起了19根生日蜡烛。
杨俊孟叫上了自己的几个堂弟堂妹,更特意叫自己的爸爸骑摩托车去6里外的乡政府所在地把自己的“闺蜜”接来。可能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生日,杨俊孟心里更需要一种仪式感。
烛光里,生日歌唱起。杨俊孟的父母,村副支书滚安泽,村脱贫攻坚前沿指挥部指挥长刘荣慧、驻村干部宋维汉,浙江援黔医生李林兴,县电视台两位记者……大家唱着唱着,眼睛也湿润起来。
“我在高中同学群里跟大家说了女孩杨俊孟的情况,所在单位领导对此也是十分重视。大家都想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孩子。”李林兴说。
“同学们的首批爱心捐款12750元希望能给这个家庭带来一点帮助。医院领导已决定9月21日将杨俊孟接到富阳中医院进行进一步系统规范治疗。”
李林兴说,我和我的背后,可能给不了孩子整个天空,但大家一定会尽力给她一双飞翔的翅膀。
9月底,也是李林兴结束在贵州锦屏医疗卫生帮扶半年的时间。
“锦屏多为山区,传统生产力低下,当地人民的生活条件甚为艰苦,因病寻医问药也是拖垮很多农村家庭经济的原因之一。”
“我来锦屏开展援黔支医时间虽然只有半年,但是我和锦屏人民结下的是一辈子的缘分。我为自己能为‘东西部扶贫协作’工作、为锦屏脱贫攻坚工作贡献一份绵薄之力感到很骄傲、很自豪!”
“这半年,我见证了锦屏最淳朴的民风民情与医患氛围,更庆幸在锦屏减贫摘帽的全县发力中留下自己的足迹。”
提起在锦屏帮扶的这段时光和经历,李林兴说,有付出也有收获,“我会永远珍藏在心里。”
今年4月,包括李林兴在内的浙江富阳2019年第二批医疗卫生对口帮扶锦屏医疗队专家七人抵贵州锦屏,用队长、富阳妇保院儿科主任医师徐春华当时的话说,就是“锦屏这个20多万人的县域,每个村寨农舍都有值得去关注的生命。”
“时刻面对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那些诉求又是那么简单,你的内心真的会无比纯粹。当你被回敬一个个简单、质朴的笑容时,内心已经没有一丝怨念了。”
李林兴和他的战友一样,在贵州锦屏开展医疗卫生工作,不只在病房,还在锦屏的乡村田野。
“每一次的义诊下村,都从穿梭于崎岖不平的山路开始。锦屏的村民对来自浙江富阳的专家都是特别欢迎,他们总是早早地在等候,很多人都是从农田里一身汗两脚泥赶来。他们的病多是生活方式造成,或是积劳成疾所致,看完病后脸上都是肯定和满足。”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富阳医疗卫生对口支援锦屏的派遣专家们,一个接着一个,一批接着一批,把锦屏当成第二故乡,用实际行动践行着自己初心和帮扶使命,涓涓细流,汇成江河,福泽当地人民的健康。
李林兴说,本以为自己在锦屏半年的医疗扶贫工作会在波澜不惊中结束,但这一次在瑶白村的经历,算是自己在锦屏医疗帮扶半年的圆满答卷吧。
时间,是最忠实的记录者。浙江,富阳,李医生……瑶白村的村民们已熟稔这些名字,村支书杨安庆说:“村史也会写进这些对我们有恩的名字。”
愿所有的生命都能得到尊重。也祝福女孩杨俊孟的人生路从此坦途平安,愿你的世界,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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