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业务院长”下基层【全景篇】点石成金的勇气和探索

近一年多来，陈伟建的无力感得到明显缓解。

被任命为莒南县大店中心卫生院院长以后，他逐步改变了卫生院硬件设施陈旧、技术落后、入不敷出的窘境，使得乡镇卫生院发展迈入正轨，但如何带领乡镇卫生院进一步提高，他时常会陷入一种无力感。为开拓新思路，冲破基层环境带来的视野局限，正值青壮年的他，也曾多次利用业余时间“充电”，但往往是纸上功夫学了很多，一旦遇到实际问题还是无解。

终于，上级派来的“业务院长”——青岛大学附属医院（以下简称“青大附院”）人事科副科长尹忠民的到来，让他这种情况大为改观。建章立制、改造陋习、规范管理、助长学习风气……尹忠民硬是把《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管理模式》引了进来。这也使得一个基层的乡镇卫生院，从形到神，越来越规范，越来越接近三甲医院的气质。

莒南县大店中心卫生院内景

尹忠民这样的人，是组织上洒下来的希望种子。2018年，为破解基层发展困局，山东省选择以人才柔性流动的方式，推进优质医疗资源精准下沉。省委组织部等7部门联合发文，面向扶贫重点乡镇和薄弱卫生院选派“业务院长”。每批任职两年，任职期间，全脱产。山东省期待，在业务院长的推动下，乡镇卫生院的技术、培训、管理等方面发生全面改观。2018年，开展试点工作。2019年全面推开。

如今，像尹忠民这样，山东全省共有497名业务院长活跃在乡镇卫生院一线，实现了全省200个扶贫重点乡镇卫生院和297个薄弱乡镇卫生院的全覆盖。在这场浩浩荡荡的脱产帮扶潮中，业务院长和乡镇卫生院之间发生了怎样的化学反应？从技术到管理的全面帮扶初衷，又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了呢？

这是一场将视野聚焦到贫困地区乡镇卫生院的改良。

改良试点落子人口大市、经济穷市——菏泽市和临沂市。在山东17个地级市中，菏泽、临沂人口分别位居第四、第一。而两市人均GDP分别位于倒数第一、第二。

影响改良全局的第一步是业务院长的选拔、待帮扶乡镇卫生院的选取，以及两者的配对。以什么样的条件选拔、选取，如何让上级专家资源精准地匹配到所需的乡镇卫生院，是实现人才资源发挥最大效能的关键。

由于改良的核心意图是实现乡镇卫生院技术、培训、管理等方面的全面提升，而不单纯是技术的改良。因此，山东省对业务院长的选拔更加看重业务院长的管理经历。工作在二级以上医院，具有中级以上职称是基本条件。有管理经验，科室副主任以上的人员才会被优先考虑。

业务院长的选拔有较为确切的标准，乡镇卫生院的选择同样划定了明确合理的帮扶线。“业务院长”派驻的卫生院为扶贫重点乡镇和薄弱乡镇卫生院。其中选定的扶贫重点乡镇均属于山东省“打赢脱贫攻坚战三年行动”划定的“4个2”深度贫困地区，乡镇卫生院普遍面临长期投入不足、设施设备陈旧、人才匮乏的问题。而各市按照各自实际挑选出薄弱乡镇卫生院，也均是各地医疗资源的洼地。采访中，有乡镇卫生院院长认为，政策的重点关注对象是能力薄弱的乡镇卫生院，这体现了国家强基层的决心。

事实上，对省里下发的此项政策，各乡镇卫生院与符合条件的业务院长候选人有着不同的心态。

按照文件规定，全脱产的“业务院长” 到任后的两年任期里，派出单位不得安排工作任务，不得随意将其调回。这为业务院长的全身心投入提供了保障。更值得关注的是，业务院长服务期间的工资福利待遇仍由原单位负责，工作补助、工作经费等也是由派出单位承担。乡镇卫生院只要为业务院长提供必要的工作、生活条件即可，并没有承受多大的经济压力。因此，对乡镇卫生院而言，这一政策几乎没有给其添加任何额外负担，却为其输送了优秀人才，是一次改革发展的良机。很多乡镇卫生院都渴望这样的大好机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临沂市沂水县乡镇卫生院的选取，采取的是各乡镇卫生院先申请，县卫生行政部门再上报的路线。泉庄镇卫生院院长杨刚强回忆起为争取业务院长所做的种种努力仍记忆犹新。

沂水县泉庄镇卫生院内景

杨刚强告诉本刊，泉庄镇卫生院专业技术人员力量在全县几乎是最差的。很多年培养不出一位中级职称的医生。而派来的业务院长均是中级以上职称，业务能力和业务素养都是乡镇卫生院最迫切需求的。“当时写申请的时候，每个乡镇卫生院都想要。从全县21个乡镇卫生院中选取3个，竞争压力还是非常大的。多次向上级打探消息，争取业务院长名额。”

莒南县卫生院选取，走的是卫生行政部门从全局出发上报的路线。陈伟建也相信，如果放开申请，让每个乡镇卫生院上报，各乡镇卫生院也几乎一定会申请。

与乡镇卫生院对此项政策的普遍欢迎相比，业务院长候选人们则显得更加冷静。得与失，是他们的考量。

最现实的“得”是，职称晋升上的“优待”。方案明确，业务院长任期结束后，经考核合格，在竞争相应专业技术职务资格时，在单位岗位数量限制内，将得到优先推荐。并且，业务院长在乡镇卫生院的工作时间，计算为城市医生晋升高级职称前到基层累计服务的时间。期间工作业绩可作为职称评审、岗位聘用的重要依据。（在山东，城市医生申报晋升副主任医师资格前，必须农村或城市社区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满一年）。

失去的也非常显然，这意味着自己将在两年时间里，工作、生活偏离既往的轨道。尹忠民结婚后还没有孩子，夫妻俩本已制定好孕育计划。年迈父母的照顾、就医诊疗也只能落在妻子一个人身上。并且，虽然文件规定，业务院长的薪资福利不变，但不乏一些临床出身的业务院长下基层后，便不再参与原单位的绩效工资分配，月收入大大减少。有的业务院长每年会减少5、6万元。一些外科大夫在两年的时间内不碰手术刀，甚至还会影响其业务能力提升。

因为诸如此类的现实原因，一些原本有热情参与的候选人经深思熟虑后，在半路便打起了退堂鼓。临沂市中心医院承担着选拔业务院长的指标。许跃龙告诉本刊，在选拔过程中，原本有20个人报名，但其中的9位半路自动退出。最终，有医务科经历，社交能力强的许跃龙从11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坚定留下来的人多半是为了一段独特的人生经历。“职称晋升的政策倾斜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我希望有一段与众不同的经历。来到基层，对自我是一种锻炼，也有利于科室的行政管理。”许跃龙表示。

尹忠民与许跃龙有共同的初衷。尹忠民出生在青岛，从小没吃过苦，一毕业就留在了大医院，对贫穷地区薄弱的医疗条件没有任何概念。因为学临床出身，又有医务处、人事处、医患办管理工作经验，最终被医院选中。他希望，趁着年轻，来到基层多锻炼锻炼，并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在基层干出点东西，不能给医院丢范儿。

莒南县大店中心卫生院规范整洁的手术室

被组织选上来的业务院长，出身背景各式各样，有临床、有公卫、有药剂等等。共同的一点是，大多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为帮助业务院长对基层工作有全面理解，山东省卫健委组织了为期三天的岗前培训涉及农村卫生计生政策、乡镇卫生院标准化建设与规范化管理、全科医学与公共卫生服务管理、分级诊疗与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管理等。

培训结束，从下发的乡镇卫生院对接表格中，各业务院长看到了自己将要委身的乡镇卫生院。虽然要到达的目的地清晰了，但他们对前方的路仍然一无所知。

事实上，对于派出单位领导送来的业务院长，各乡镇卫生院的初始心态也是迥异的。

有谨慎派。有卫生院院长坦言，对送上门的业务院长设置了一个月的观察和了解期。“他是真心下沉还是被动应付？他是冲着名利来的，还是真的有基层情怀？他的业务能力怎么样？这些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他是应付来的，连基本的上下班都不自我约束，我不会再跟他深谈，我们彼此互不干涉，彼此自由。”该院长坦言，在第一个月内，卫生院没有让业务院长列席涉及职工利益、医院发展的班子成员会。

有信任派。与杨刚强不同，陈伟建对业务院长充满了信任。在尹忠民到达的第2天，陈伟建便召开了班子成员会，把尹忠民介绍给了全院职工。工作还让尹忠民挑，并承诺全力配合。这与陈伟建所处的状态有直接关系。

当时，放射医生出身的陈伟建正处于事业发展的瓶颈期。由于在基层没有接受过系统实用的管理培训，虽然有能力，但受限于平台，不了解科学的管理方法和思路。他由衷地认为省里派来的这位业务院长，曾有过医务处、人事处、医患办复合工作经验的上级专家，一定比自己强。

有期待派。一些乡镇卫生院更期待透过业务院长，得到其背后上级医院的支持。兰陵县大仲村乡镇卫生院接收了2019年新派来的业务院长——临沂市中医院外事科科长王明杰。还没等王明杰完全到任，卫生院院长张树军便把卫生院的工作总结和工作计划发给了他。希望通过王明杰的纽带作用，得到临沂市中医院专家、技术的常态下沉，帮助卫生院建好国医堂，培养好人才梯队。

业务院长显然能感受到乡镇卫生院对自己的态度。一些想干事的业务院长相想方设法融入到新的集体。

自觉遵守乡镇卫生院工作纪律，表现出良好的工作态度是第一条。泉庄镇卫生院每周一早上7:20召开早会。虽然乡镇卫生院没有明确要求业务院长参加，但家住在临沂市的许跃龙为了准时参加会议，每天早上4点钟出发。尹忠民每月回家一次，几乎很少请假。即使乡镇卫生院院长有言，让其回家多歇几天，但他每次也都是办完事很快回到乡镇卫生院。

其次，深入调查，摸清乡镇卫生院工作现状，并提出改良建议，与乡镇卫生院领导层协商，寻找业务院长工作内容与卫生院重点工作的结合点。最终，经历过医院三甲复审的尹忠民，被乡镇卫生院授权主导乡镇卫生院的等级评审工作。神经内科专家许跃龙被授权承担乡镇卫生院原业务院长的医疗职能，在负责乡镇卫生院培训、病历讨论、查房等基础上，以完善医院管理体系和慢病三级管理体系为工作主要突破口。

再次，要适应基层的工作条件和工作状态。在基层一人身兼多职是常态。“既是业务院长，也是职工，还有可能是修理工。”尹忠民说，这与在大医院只负责单一方面是完全不同的。尹忠民坦言，没有了三甲医院高精尖的工作条件，在基层很多事情都要扑下身子去做。比如，在大医院，调研医院一个月的门诊挂号量，软件一查可能就知晓了，但在基层，需要一天一天手动统计。

下派到李村镇卫生院的业务院长、山东菏泽市中心医院五官科主任刘秀影也表示，在原单位，自己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服务就诊患者，做好科室管理和带教，而到乡镇卫生院之后，身兼数职。在从事临床和管理的同时，也负责辖区卫生室的管理督导、培训乡村医生、健康管理、家庭医生签约等各项工作。

最后，要想影响乡镇卫生院职工行为，走近工作人员心里十分重要。“大家不会因为你是上级专家，就一定认为你说得是对的。”许跃龙指出，在这一点上，业务院长要注意做事的方式方法，避免给人造成高人一等、指手画脚的感觉。

想成事的乡镇卫生院与想干事的业务院长在心理上都在努力靠近彼此，但上下两级差异引起的落差却是显而易见的。

最典型的新理念、新要求与旧习惯、旧思维之间的冲突。比如，乡镇卫生院等级评审中有对继续教育的要求，但基层医疗机构人员学习进取心不强。乡镇卫生院一般下午较闲，看书学习得很少；基层医疗机构院感意识薄弱，手卫生观念不强；还有的医生一边叼着烟卷一边给患者看病、做检查……

但这并没有让业务院长们怨天尤人、灰心丧气，而是以一种舍我其谁的勇气和忘我的情怀投入到了战斗中。

尹忠民认为，针对这些难题，只有通过持续不断地管束和教育，在必要时采取强硬的措施才能保证乡镇卫生院在科学管理、追求上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以前，有些问题是因为没有制度，有些虽然是有制度但因为缺乏有效的执行，往往造成‘政令不通’。”改变这种局面，尹忠民认为，要从改变乡镇卫生院大家长式作风做起，用制度管人代替以人管人。如今，借鉴青大附院经验，大店中心卫生院卫生院已经建立了涵盖医技、院感、培训等制度，并成立了质控办，建立了奖惩机制。制度管理在大店镇卫生院蔚然成风。

在陈伟建吹响全院创建一级甲等卫生院号角的背景下，作为创建办负责人的尹忠民。为了梳理乡镇卫生院等级评审条款，寻找差距，尹忠民几乎天天挑灯夜战。400多项条款一一梳理，对发现的问题全院公布，对每一项需改进的问题都安排了责任人。实时跟踪改进情况。从最差的不合格地方改起，合格的争取做到良好，良好的争取做成创建亮点。

“业务院长”——青大附院人事科副科长尹忠民（左）和莒南县大店中心卫生院院长陈伟建（右）

在这个过程中，业务院长与乡镇卫生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攻坚卫生院旧习惯的过程中，不乏涉及一些对卫生院做出重大贡献的科室主任。每当尹忠民觉得工作有压力，顶不住的时候，陈伟建都会亲自出马沟通。对尹忠民发现问题，给出的建议，很多时候也需要陈伟建咬着牙，拍板决定。比如等级创建中，乡镇卫生院需要改造、建设手术室、化验室、医生护士工作站等，需要不小的资金投入，陈伟建也是克服重重困难进行资金保障。

遇到难啃的硬骨头，尹忠民和陈伟建还相互为对方考虑。陈伟建说，把唱黑脸的机会留给他。而尹忠民则讲，基层环境有一些特殊性，卫生院院长压力很大，自己能分担的就分担些。自己的工资不是这边发，只要是为了卫生院的发展，职工早晚会理解自己的。

事实上，管理上破旧立新之外，乡镇卫生院发展最现实的还是设备和人才素质和能力的提升。没有金刚钻，哪来的瓷器活。而改变这一点，往往离不开业务院长所在单位的重视和支持。

“你到基层来，不仅是一个工作者的身份，还是党、青大附院与乡镇卫生院的纽带。放开干，青大附院是你的大后方。”青大附医院领导在送尹忠民到大店卫生院时的一番话，至今仍让陈伟建十分感动。

事实上，青大附院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为了充分发挥大后方的保障力量，青大附院建立了专门的需求响应对接机制。乡镇卫生院院感方面需求对接医院感染管理科、设备需求对接医疗设备处、医疗需求对接医务科、培训对接继续教育科。每次尹忠民带着卫生院的需求回去，医院领导均是带领相关医院负责人现场办公，尽最大努力帮助协调，各业务科室也是积极响应。截止到2019年8月，青大附院共为大店中心卫生院捐助价值300多万元的医疗设备，近40位技术人员到青大附院进修。

如今，在青大附院的助力下，大店中心卫生院消化内镜室、小儿推拿等科室纷纷建立起来；手术室、检验室规范达标了；辅助业务用房有了……

莒南县大店中心卫生院康复大厅

不仅如此，尹忠民的到来也让陈伟建对现代医院管理有了很清晰的认识。陈伟建表示，以前，因为缺乏很实用的培训。很多事情不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什么，不知道如何实施规范化的管理，不知道如何在关键的管理领域规避风险，这就导致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弯路。但是通过与尹院长的并肩作战，现在对于院长最应该管哪些事情，像财务报表怎么看，招标采购如何实施等一清二楚。“干了5年院长，以前4年都是在懵懵懂懂中度过的。尹院长来了以后，才知道有些事原来应该这样去管理，应该通过这样的抓手去实施。”陈伟建感慨。

陈伟建还指出，规范化管理是乡镇卫生院最紧缺的，管理得好能让医院管理井井有条，把员工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对乡镇卫生院管理者也是一种保护。管理型业务院长带来的是整个乡镇卫生院的转型，产生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远远超过一个单独的一位专家带。“我很庆幸下派的业务院长不是一个专家，而是一位管理型的业务院长。”陈伟建说。

而尹忠民也无悔一年多的经历。“在大医院只负责自己所在的细分领域，但在基层，医疗、护理、院感等都需要学习。在大医院，自己只是按照领导布置任务完成工作，而现在要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出方案、抓落实。”尹忠民坦言，下来以后，对基层更加了解，个人收获很多，对国家出台的各项政策理解得也更为透彻。

在李村镇卫生院，通过“业务院长”下基层这项工作的开展，进一步密切了乡镇卫生院与医联体单位之间的联系，通过专家坐诊、业务讲座和知识培训、带教查房和专家义诊等方式，提高了基层医生的技术水平。同时，也让基层卫生院院容院貌、患者就医的环境等得到提高。刘秀影也觉得通过自己的专业技能，在李村镇卫生院创建了五官科，并得到当地百姓的认可，让自己的价值得到实现和被认可。

临沂市沂水县泉庄镇卫生院院长杨刚强非常感谢业务院长下基层这项政策。他坦言，在业务院长临沂市中心医院神经内科副主任许跃龙的帮带下，泉庄镇卫生院在意识上更加明晰了什么是正确的事，如何把正确的事干好。医卫融合、医防融合、分级管理、分级服务的发展思路和发展理念更加清晰和坚定。医院管理上服务体系和管理体系更加健全和完善。

“干得好的，干得不好的，要有评价。”有乡镇卫生院院长指出。要不然就容易使一些优秀的业务院长主要是靠情怀在支持卫生院。据了解，山东省对业务院长提出了“四个一”的要求——建立一套规范的管理制度、建设一个特色专科、培养一批业务骨干、建立一条双向转诊绿色通道。针对2018年首批业务院长，山东省已出台业务院长考核工作方案，在具体的落实过程中还将结合实际进一步细化和完善，只有这样才能发挥更好的激励作用。

尹忠民则指出，每位业务院长被分配到的乡镇卫生院基础情况不同，用统一的标准考核乡镇卫生院是不合适的，这对那些在条件差的卫生院工作的业务院长非常不公平。再者，业务院长犹如种子，没有支持他发挥功力的卫生院土壤，没有来自后方上级医院的阳光雨露，即使业务院长一人满腔热情，也很难有所作为。愿意干，乡镇卫生院愿意配合干，真心想把自身的业务能力提上去，背后支持有力，业务院长的精准帮扶才能显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