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群：改革不仅要群众满意，更要医院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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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9日零时，江西省所有公立医院全部取消药品加成，全面推开综合改革。从总体来看，江西省的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始于2012年，从县级改革试点逐步推向城市改革全覆盖。其间，伴随药品加成的取消、体制机制的变革，势必面临着补偿、调价、薪酬、改善服务等一系列考验。面对这些考验，江西省给出了什么样的答卷？对此，记者采访了江西省卫生健康委党组书记、主任丁晓群。

既顶层设计，又融合个性

《中国卫生》：在推进公立医院综合改革的过程中，江西省一直坚持做好“本地文章”。如何理解国家政策和“本地文章”的关系？

丁晓群：

关于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国家已经制订了顶层设计方案，具有普遍性和指导性。然而，各省份在具体落实过程中难免会面临不同的内外部环境，包括风土人情、经济水平等，由此也带来了改革重点领域、成效呈现等方面的差异。打个比方，一颗种子落在江西和落在其他省份，长出来的虽然是同样的树，但叶片的亮度却会因为阳光和风向不同而有所不同。

整齐划一的改革可能更有仪式感，但融合个体特征的改革更尊重地方特点。江西省公立医院改革便是在不改变国家顶层设计原则、方向的基础上，同江西省省情相结合、同医疗行业特点相结合的“江西篇章”，是符合江西人民需求的“本地文章”。而且，江西在省内的各个设区市也允许有不一样的表达，例如赣州经验、吉安方法、上饶样本等都呈现了不同的改革亮点。此外，各类医疗机构也是如此，各家公立医院在改革中的认知阶段、基础条件、管理能力和专科特质等都不一样，为此江西提出改革要“一院一策”，即针对不同类型的医疗机构制定不同的改革措施。

“江西篇章”的书写过程中，并不主张过多的求新求异，更多体现的是结合性，即在不改变初衷、原则、价值取向、基本制度设计的情况下，用不同的表达、不同的维度来支持、支撑全国医改的进程。

价格调整小步快走不停步

《中国卫生》：在医疗服务价格调整方面，江西省的改革思路是怎样的？

丁晓群：

医疗、医保、医药是公立医院综合改革的三驾马车，医疗服务价格调整是推动改革同向同行的关键一环。江西坚持“腾空间、调结构、保衔接”的路径，做到了小步快走不停步。

念好“补”字诀。综合考虑公立医院药品贮藏、损耗、药事服务等因素，按20%计算药品综合加成率。公立医院减少的收入全部通过医疗服务价格调整和增加财政投入补偿，对补偿有缺口的部分医院实行财政兜底，全省公立医院总体补偿率达到100%。

念好“挤”字诀。2017年，江西省启动新一轮药品招标采购，全省县及县以上公立医院药品招标采购降低的费用约为14.4亿元。我们抓住这一窗口期，按照总量控制、结构调整、有升有降、逐步到位的要求，将本轮药品招标腾出空间的部分用于医疗服务价格调整，合理提升体现医务人员技术劳务价值的医疗服务价格。

念好“放”字诀。先后将医疗服务价格调整权和药品招标采购议价权下放到设区市和部分县，赋予地方更多改革自主权，引导各地建立及时灵活的医疗服务价格动态调整机制。

念好“调”字诀。科学筛选调价项目，完善定价过程中公众参与、专家论证制度，明确新增医疗服务价格项目3个月内完成审核并公布结果。同时，综合考虑公立医院类别、功能定位、服务能力等因素，建立差别化价格调整机制，如对6岁以下儿童收费，在成人同类项目基础上可再上调30%。目前，全省所有设区市均已完成两轮以上综合性医疗服务价格调整，建立了市、县、乡三级医疗机构价格联调联控机制。

念好“保”字诀。所有调整的医疗服务项目均在医保目录范围内，并按规定纳入医保报销，整体上不增加群众负担。

通过理顺医疗服务价格体系，公立医院运行机制更加优化，改革内生动力不断增强。2018年，全省公立医院财政补助收入占总支出比例提高到13.2%，高出全国平均值3个百分点；公立医院医疗服务收入（不含药品、耗材、检查、化验）占医疗收入比例提升至31.5%，高出全国平均值2.6个百分点。

群众满意构筑改革口碑

《中国卫生》：在提升群众满意度方面，江西省做出了哪些探索？

丁晓群：

改革是否有成效，群众是否能满意，大数据不一定能完全说明问题，重点还是要让群众眼睛看得到、身体感受得到医疗卫生环境和服务的改善。江西省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坚持改革和改善同步推进，系统内部进行的是改革，外部群众感受到的是改善。群众聚少成多的评价、满意，便构成了公立医院综合改革的口碑。

坚持改革利民。实施了新一轮药品集中采购，全省统一“双信封”招标的944个品种平均降价23.6%；开展抗癌药省级集中采购，235个品种平均降价9.3%。由政府出资为贫困人口购买商业补充保险，住院费用个人自付比例控制在10%左右。先后对贫困家庭儿童先心病等10种大病实行免费救治，对食道癌等20种大病实行集中救治或专项救治，累计救治130余万例，是全国救治范围最广、救治人数最多的省份。

坚持信息惠民。开通了全省统一的公益性预约诊疗服务平台，实现了网站预约、“12320”电话预约、微信预约、支付宝预约、现场预约等功能，看病就医平均等待时间比现场排队等候缩短了40%～80%。构建了覆盖全省所有县域的远程医疗服务体系，省级远程医疗服务平台已完成招标，全省已有277家医院、1287家乡镇卫生院、138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展了形式多样的远程医疗服务。

坚持服务便民。在全省卫生健康系统深入开展“奉人民为上、视群众为友、与健康同行”专项活动，全面改善就医等待、诊疗、人文、环境、费用五大体验。

医务人员必须是改革受益者

《中国卫生》：江西省在调动医务人员积极性方面有哪些举措？

丁晓群：

医院、医务人员是改革的参与者、推动者，是将政策意图正确合理传导给群众的“转换器”，同时也必须是改革的受益者。尤其是公立医院综合改革取消药品加成之后，必须要有源源活水流入医院，才能确保医院的公益性质不受影响，才能激发医院和医务人员的改革主动性、积极性。因此，改革既要改出群众的满意度，更要改出医院的自信心。群众和医护人员从来就不是两股力量，而是从不同方向推动医改的同一股力量。

江西省注重从提升薪酬待遇、发展空间、执业环境、社会地位等入手，让广大医务人员和人民群众能够共享改革红利。

全面推开薪酬制度改革。全省所有设区市公立医院探索实行主要负责人目标年薪制和总会计师年薪制，在绩效工资总量内单列，由同级财政全额负担。允许在核定的绩效工资总量内，自主确定单位内部各岗位基础性绩效工资和奖励性绩效工资占比及标准。在核定工资总额的基础上，允许全省县及县以上公立医院收支差额的50%用于医院事业发展，50%作为奖励性绩效工资纳入绩效工资总量追加。2018年，全省公立医院人员支出占业务支出的比例提高到37%，在职职工人均工资性收入近3年年均增长12%。

按服务人口核定公立医院床位数，按床位数核定岗位数，按岗位数核定职称数，床位与岗位比例为1:1.3~1.7，其中卫生专业技术岗位不低于总量的80%，统筹解决了编制内外人员的职称晋升问题。对紧缺、高层次人才，允许医院根据有关规定和核定的人员总量自主公开招聘，开通高校招聘和本地户籍人员引进绿色通道。

实现了医疗纠纷预防与处理省级地方立法，建立了医疗纠纷全程法治体系。通过改善医院管理理念、硬件设施、后勤服务等，让医务人员上班之后能有舒适心情、手术之后能有可口热饭、值班之夜能有安静睡眠。

做好该做的事，才能把想做的事做成

《中国卫生》：可以说现代医院管理制度建立是公立医院改革的2.0版，目前建立现代医院管理制度有哪些挑战？

丁晓群：

短时间内，现代医院管理制度的建立充满挑战，当前的公立医院在体制、人员等方面，都与现代医院管理的要求存在差距。

比如，公立医院加强党的建设、实行党委领导下的院长负责制，看似简单，但并非是换个人、调个岗这么容易。其更深层次的含义在于人岗之间的匹配度如何实现、医院内部事业性的机制如何调整等。

再比如，现有人员的管理素质亟待提高。就管理层来说，建立现代医院管理制度还是要基于原有的班子团队，不太可能大换班；但目前医院班子成员多为医疗专业出身，缺乏现代医院管理的多学科知识，现代管理能力还很欠缺。只有当参与者自己做了该做的事、能做的事，才能把想做的事做成，现代医院管理制度才能取得成功。

就现代医院管理制度建设，我认为，首先要给管理者补课，要给他们配专业的管理助手。其次，要因地制宜，允许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层级有不同的版本、不同的理解。同时，应该由点及面、由局部带动全局，如技术相对较好的医院可以通过创新引领激活，“缺胳膊少腿”的医院要在补全补齐方面做文章。

来源：中国卫生杂志

编辑/姚秀秀统筹/黄迅前审核/万德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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