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的乡野人生013丨汗滴禾下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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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云子才十五六岁，身体很单薄。
扎两条过肩的辫子，系一方很旧的绿色头巾。
她爱笑，因为爱笑才如朝阳里半启的喇叭花。
在所有的女劳力中她最小，可她干起活儿来丝毫不比别人差。

因为小，有次队里公布工分，她被按大半拉子少评了一分。
她脸憋的通红，坚决要求发言。
她对少给一分完全不满，小嘴儿叭叭叭像机关枪一样，问队干部哪个活儿比别人少干了，是质量不好还是耽误过工，我听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人不论大小，马不论高低。”
这话让我从心里对她另眼相看。
看到她来接我，心里不免“砰砰”跳了起来，感觉有些异样。
在离我还剩几步时，她站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了，但是我看到她脸上飞速掠过一块红晕。
我把剩下的苗赶紧忙活完，走到地头儿，对她说谢谢，她不看我，看着别处嘻嘻笑着说：
“老马大哥行，干的挺快。”
她说着，脸上的羞红并未褪去。
这一天心情挺甜，晚上钻进被窝才感到腰酸腿乏。
但驱不走脑海中若隐若现的二云子身影。
第二天还是薅苗，为了不让人接垄，我两手紧忙。
心里越急，手上越乱，手上越乱，出汗越多，薅完两根垄，后背就湿透了。
再上垄，两腿已经站不直了，只好岔开腿蹲着，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很像在表演戏曲里的矮子功。
后来蹲着也受不了，干脆左腿跪在垄沟里往前拖。
有些事看起来挺轻松，干起来比什么都懊糟。
这时知道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是夸张写法。
铲完三遍地，高粱苞米长得快齐腰了。
广袤的田野一片油绿，眯眼也望不到边。
夏日的微风对其怜爱有加，每天用那有如母亲的充满爱意的纤纤玉手在每一片叶子上轻轻抚过。
仿佛也在我被绿化的心灵上抚过。
真的，当看到寒封的大地因为有了你的汗水浇灌而幻变出勃勃生机时，你心里会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庄稼长得很快，一天一个高。
苞米出挑儿了，腰间斜窜出苞米棒子；
高粱的头顶昂着通红的穗子，像被焗过一样。
收获的季节马上到了。
没用过镰刀，不知怎么割。
队长过来了，他站在七根垄中间，从左边开始，每根垄割下一把放在身后，再用两根高粱从下面穿过去，把割好的高粱捆上。
他做完示范就走了，可我还没怎么看明白，就再看其他社员怎么干。
看了一阵便犹犹豫豫地照猫画虎割上了。
七根垄，好大一片。
慢慢割还凑合，可是左右的社员都像火燎腚似的你追我赶。
一会儿工夫，就有人在高粱地里杀进去一条“胡同”。
我就是觉得这些社员有意在给我们知青脸子看，欺人太甚了。
我有不服输的精神，还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都是七尺男儿，都是一把镰刀，都是七根垄，凭什么被你们凌辱？
我默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让镰刀舞起来，飞起来。
但是，这种飞舞是手忙脚乱。
忙乱之中，攥不住手里的高粱，打不上高粱捆，心里又急又气，又找不到糊弄的办法。
终于心生一计，你们不是一次在一根垄上割几根吗，好，我多割。
我在每根垄上都往前窜出一步，一刀下去，但听“突突突突”一串响，我的左腋下就抱满了。
干得正欢，忽听身后一声喊：
“马子回来！”
回头一看，是队长，他正站在我的垄上。
我擦着汗拎着镰刀走到他面前，问了一声咋地了。
他用脚踹了一下我打完的高粱捆，鸡皮酸脸地说：
“你整的这叫什么玩应？像牛腰似的！”
他又走到另一捆跟前，又用脚踹了踹：
“这叫什么玩应？
你先别割了，把捆重打。”

原来，一捆高粱正儿八经也就三十几颗，便于日后戳、掐、运，我倒好，一捆少说也有百八十颗。
此时，我头上只顾冒汗，心里一点辙也没有，嘴里彻底哑火。
自己知道捆儿太大，那不是怕落后嘛！
其实越这样越落后，人家边歇气儿抽烟嚼甜杆，边看我大汗淋漓在那七根垄上连窜带跳。
那个丢人滋味不是一般的难受。



（未完待续）




老马最后絮叨几句：


今天，“下乡、插队”已经永久地成为了历史，而对于我们这些“上山下乡”的知青来说，那段难忘的下乡之旅，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是我们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知青的乡野人生》均是由我的亲身经历所编，希望各位看客能耐心看完，让我带你们回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共和国，从中感悟历史中的人、人的历史。


故事很长我慢慢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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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编辑：老马       

后期整理：单刀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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