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铲地、割地、滤粪……看着容易,但是这里边的眼睛、步法、手感、劲头儿等都得掌握好才行。
至于扶犁、点种、赶车以及编筐窝篓等就更不用说了。就连垛墙、挖沟这样的粗活儿也不是说拿起就能干的。
队里的场院很平,割完的豆子铺在场院里。
中间站个老把,右手举着短杆鞭子,左手攥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是一匹马,马的身后拖着一个石头磙子。
老把甩一鞭子,就见那匹马在铺开的豆秸上拖着石磙转圈跑。
石磙过处,豆荚开裂,豆子脱落,边上的人用木叉及时翻动。
哦,这就是打场。
农民真聪明,怎么想出来的?
不过我很同情那匹马,它前面没有终点,也没有远方,它不知道跑到啥时是个头儿。
它不如磨道里也转圈的小毛驴,别看小毛驴眼睛被蒙住,可是在黑暗中会有梦想的。
我觉得我比它俩还是要强一些。
因为阳光灿烂,有马的跑动和人的吆喝,还有时不时的一声鞭响,场院里显得温馨欢腾。
然而打高粱和打豆子是冰火两重天。打高粱是夜战。
我是被调回大队以后第一次参加夜战。
掐完的高粱穗子早被拉回场院里码成了垛。
晚饭过后去队里,我和张辽宁、鲁秀英分在一个班。
天黑得不行,照明所用是一只25度白炽灯泡,在脱粒机喷吐出的灰尘和粉尘的裹罩里,灯泡的那点光亮被欺侮得令人同情。
我比灯泡还惨,粉尘和土,还有柴油机的黑烟能直接喷到我身上,不敢睁眼。
每一捆高粱穗都有二三十斤,我们要用钢叉把每一捆都挑起来送到脱粒机里。
每挑一捆,肚子都要腆起来借一下劲。柴油机和脱粒机那歇斯底里的轰吼和高粱穗子被折断的“噼啪”声就在耳边。
机器的飞转,不允许我的动作停顿,尽管天气森凉,不一会儿便通身是汗,头上淌出的汗水则变成了泥浆。
我和张辽宁还算可以,除了口罩还有风帽,就是那种连头带脖子、肩膀都能遮住的帽子,是城里扛麻袋的力工常备的。
社员则披个麻袋,或用布、围巾把脖子和脸围起来。
干这个活儿一小时一换班。
我们被换下来就到队部休息。
进队部就赶紧摘下已经变黑的口罩,大口换气。灯光下,我们互相打量,只见眉毛上,睫毛上全是灰土,鼻孔周围是黑的,吐的痰也是黑的,看到别人就知道自己啥样了;再摘下被汗浸湿的风帽使劲抖落,然后在门框上猛烈抽打。
鲁秀英进来了,她是青年点绝对的美女,一双大眼睛秒杀一切。她个头高挑,寡言少语,任何情况下都那么优雅娴静。
此时,她戴的雪白的口罩中间也是一大块黑。
她摘下口罩,只见娥眉微蹙,漆眼略垂,香汗沁涌,唇角一痕无奈。虽是一道美景,亦被夜色吞噬。
当看到我和张辽宁的样子时,她一扫脸上的幽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俩也笑了起来。
一会儿工夫,头上的汗没有了,可身上的汗已经变冷,拔得全身冰凉。这时才知道,屋里外头都挺“要命”。
十多年前我和张辽宁喝酒,我提起了当年夜战打场的事,他一听,立刻放下筷子,脸上的肌肉也扭曲了,和我说:“我草,老马,那时候是咋干的呀!”
要命的事没有,危险的事有。
打完场后,一天晚上队长派我跟车去满都户粮库送公粮。姜家离满都户25里地,我想这是俏活儿啊,在道上时间多嘛!“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嘛!
走的时候天还大亮,到了满都户天就完全黑了。
现场和打高粱现场差不多,黑咕隆咚,冒烟咕咚,检斤验质处有个灯泡。
我以为把高粱卸下车就没事了,哪知,那一车的高粱得由我们一袋一袋扛着上去倒进仓里。
仓子很高,跳板斜搭上去,中间拐了个硬弯,最上头才有个灯泡。
我第一次扛袋子上跳(板),心里未免紧张。
扛起160斤的袋子,走在隐约可见的跳板上,一步一颤,生怕摔倒。
就在拐弯处,我的右脚一下踩在前后两块跳板的夹缝里,肩上的口袋顺势一沉,差点把我压趴下。
当时也是一股激劲,也是跳板下面垫了什么,这才没有趴下。
否则,不是受伤就是从跳板上掉下去。
一年过去了,大雪又纷纷扬扬地洒下来。
此刻,被庄稼人闹腾够了的大地又恢复了它的寂静。
农民最是辛苦,最是高尚,然终究是位卑名贱,实在令人扼叹。
(未完待续)
今天,“下乡、插队”已经永久地成为了历史,而对于我们这些“上山下乡”的知青来说,那段难忘的下乡之旅,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是我们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知青的乡野人生》均是由我的亲身经历所编,希望各位看客能耐心看完,让我带你们回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共和国,从中感悟历史中的人、人的历史。
故事很长我慢慢讲给你听……
文字编辑:老马
后期整理:单刀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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